第四節 京城的學府
北大顧問
北京與北平是同一座城市。明初定都南京,元代的大都遂被定名為北平。其後明成祖遷都,將北平改稱北京,一直沿用至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北京再易名北平。大陸 變色後,北平又稱北京。二十世紀內稱北平的時期為一九二八年至一九四九年間。在這期間,素負盛名的北京大學曾經短暫更名為北平大學,旋即因為師生抗議而恢 復原名。這件事情帶給我們的啟示是,政治干預學術終究徒勞無功,而北京大學的自由學風也由此可見。
包校長畢業於北平師範大學,北師大的 前身為北大前身京師大學堂師範部,後來又曾併入北平大學,因此包校長也算是北大校友。一九九三年十月八日,包校長回到闊別半個多世紀的母校,從當時北大校 長吳樹青教授手中,接下象徵最高榮譽的「顧問教授」證書。此一職稱可與另一位「顧問教授」鄧小平同志平起平坐,算得上是母校對校友的最大肯定。當天在學校 「韶園」的餐會上,吳校長盛贊包校長對培育中國經貿人才的重大貢獻,包校長也推崇吳校長對中國第一名校領導有方,兩位經濟學者惺惺相惜,可謂杏壇上一段佳 話。
那一年包校長出訪大陸,是應對岸官方邀請,參加為期八天的「海峽兩岸婦女事業與發展交流會」,兩岸共有兩百多位代表參加。由於包校 長是臺灣代表中最年長、最資深的教育家,遂被奉為上賓,予以最高規格接待。八天活動期間,只有包校長一人搭乘專用轎車,其餘人員則分乘數輛巴士。而當全體 代表在人民大會堂受到國家主席江澤民接見時,包校長又被安排坐在第一排各級領導之側。至於到北大接受名譽職稱,更是全體代表中唯一的榮耀。這一切都說明包 校長在大陸官方人士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使她不愧為北大傑出校友。
北京大學在北京這樣一個背負著中國人民苦難和歷史包袱的城市中成長,它 所培養出來的學生,多少都有一股不畏橫逆的毅力。一九九三年一月二十八日晚間,當時的銘傳管理學院師生大陸訪問團一行六十人,在副校長李銓教授的領軍下抵 達北京。記憶猶新的是,現任銘傳大學國際教育交流處處長政治學者高少凡教授,那天晚上頂著零下十度的嚴寒,在天安門廣場上對著幾名顫抖瑟縮的師生,用極為 激越的口氣和聲調,講述著社會主義革命歷史。我在高教授口中不斷吐出的白氣中,彷彿看見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過眼雲煙,回首卻見毛澤東遺像對著我們不斷凝 視。此刻可容納百萬人的偌大廣場,竟然只有我們這十個孤零零的來自海峽對岸的觀光客,讓我頓時陷入時空的悸動中。
北京這座古城培養出像 包校長如此出色的人才並非偶然。包校長正是中國文化的縮影,在守舊的情懷中不忘創新。中國的成功輝映出包校長的成功,恰可看做是世紀交替的一個註腳。
終身伴侶
包校長在北京及後來的北平求學十六年期間為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三五年,先後就讀於北師大附小、北師大附中、北平師範大學。北京雖然是京城,政治氣氛濃厚,但 它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古都,人文薈萃,對青年人格養成具有潛移默化的效果。包校長的心智在這種氛圍中漸次啟蒙,對她日後待人接物、為人處世,起到了決 定性的作用。
在北京求學多年,不但奠定了包校長一生學問和事業的基礎,也讓她的情感生活找到了歸宿。大二時經由系上助教輾轉介紹,認識 北京大學經濟系研究生李應兆先生。因為請益功課而增加接觸機會,逐漸拉近彼此的距離,終於攜手共度一生。這是年輕朋友多麼熟悉的故事情節,但是大家可能不 易聯想到,我們尊敬的包校長,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談起包校長少女時代的形象,我們十分好奇她是那一類型的學生。我想任何答案都不會比校 長本人自己親口告訴我們的來得傳神。有一天她約了幾位教授話家常,當我們好奇地問起她老人家年輕時代的風姿時,這位半生辦學的教育家瞇起眼睛,十分得意地 答道:「艷如桃李,冷若冰霜。」雖然她表示這是周遭同學對她的評價,但似乎也多少屬於她一生行事的部分寫照。
我在學校開過一門課叫「愛 情學」,八十雙好奇眼神不像是來聽八卦新聞的,反倒有點期待有人為他們做一番愛情解盤。我當然不像電視上的命理大師鐵口直斷,而是嘗試讓一些深陷愛情泥淖 的同學尋求自我解套。我的作法是提供概念分析方法給大家,以進行自我教育。
我把兩性關係分成生物、心理、社會、倫理四個層次來看,分別 代表性欲、情愫、眷戀、至愛四種境界。兩性受性欲驅動,產生情愫,建立婚姻關係後互為眷屬,終生維繫這種關係即是人間至愛。我問同學眼前的兩情相悅,是向 下沉淪到欲望流動,還是向上提昇到終身廝守?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我就開始講包校長的愛情故事啦!
當年這位擇善固執的北師大女生包德 明,關心的只有課業和政局,對追求者一概拒之。七十多年後今天的大學女生,有幾人能與之相比?然而冰霜也有融化的一天,一旦一位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研究 生出現在眼前,年輕的心便開始綻放出愛情的花朵。從請教功課中增進了彼此的了解,發現彼此所學相同、見解一致,可謂志同道合,始有進一步的發展。人家可是 大三時就結婚,畢業後立刻返回四川老家去當遂寧師範學校的校長。成家、立業先後落實,在當時堪稱時代青年楷模。
|